尉。”他语气平稳,像是在陈述一份再平常不过的报告,“于方才空战中,公然违抗最高战术指令,拒绝执行关键打击任务。其行为,严重危害城区防空安全,险些酿成重大伤亡。战术抗命,证据确凿。”
他略微停顿了一下,目光依旧锁着吴灼瞬间变得惨白的脸,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钉进她的心里。
“依据战时空军条例第十七条第三款,即刻起,暂停其一切飞行任务。立即执行。其座机霍克三,即刻入库封存。没有我的亲笔手令,任何人不得调动,包括宋元哲将军。”
“此事,”他最后补充道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,“列入最高级别事件记录。完毕。”
他没有给塔台任何回应或求情的时间,直接结束了通话。
室内死一般的寂静。
吴灼僵在原地,浑身冰冷。她看着吴道时那张毫无波澜的脸,看着他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冷酷,轻描淡写地就剥夺了宋华卓视为生命的飞翔权利。那不是暴怒的呵斥,而是更可怕的、基于规则和权力的、精准无比的残忍惩罚。
她看着他那决绝离去的背影,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混合着巨大的委屈,“哥!”她猛地喊出声,打破了图书馆内死寂的气氛。
她甚至来不及擦掉脸上的泪痕,也顾不上林婉清和苏静文惊愕的目光,提起旗袍下摆,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!绣花布鞋踩过满地的狼藉和碎纸,发出急促而凌乱的声响。
沉墨舟下意识地想伸手拦她,指尖却只擦过了她急速掠过的衣袖。他看着她义无反顾追出去的背影,镜片后的眸光沉了沉,最终只是缓缓收回了手,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吴灼冲出图书馆大门,午后的阳光夹杂着硝烟未散的气息扑面而来,刺得她眼睛生疼。她一眼就看到那个高大挺拔、正走向停在庭院中央的黑色轿车的冷硬背影。
“吴道时!”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了他的名字,不再是“哥哥”,而是连名带姓,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、豁出去的愤怒和质问!
吴道时的脚步猛地顿住。他没有立刻回头,但那瞬间绷紧的肩背线条,泄露了他此刻极度的不悦。
吴灼快步冲到他面前,因为跑得急,呼吸急促,胸口剧烈起伏,苍白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,眼眶却依旧通红,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。她仰起头,毫不畏惧地迎上他骤然转过来的、冰冷得几乎能将她冻僵的目光!
“你为什么停他的飞?!”她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拔高,甚至有些尖锐,“他刚刚救了北平!他击落了敌机!他差点就……”她哽住了,想到宋华卓在天空中以命相搏的惊险,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,“他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任务!而且完成得更漂亮!你凭什么停他的飞?!凭什么!”
直到她说完,他才微微抬了下下巴,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,从她泪痕斑驳的脸上扫过,他垂在身侧的手,戴着白色手套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拢了一下。他看着她看着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如此激动、如此失态、甚至敢当面质问他,胸腔里那股无名火灼烧得更加猛烈,但他强行将其压了下去,转化为更冷的语调。
“之前不是很有骨气,要跟我冷战到底,视我如无物么?”他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平缓,却带着一种能刺入骨髓的寒意和一丝极其隐晦的、被刺痛后的讥诮,“现在知道叫我,知道冲出来跟我说话了?”他的语气慢条斯理,目光却像冰冷的探针,细细刮过她脸上每一寸为别人担忧的神情,“怎么?几句??灯语??就让你忘了之前的所有,迫不及待地要为了一个??外人??,来质问你‘哥哥’了?”他刻意加重了“灯语”和“外人”这两个词,语调平直,却莫名透出一股酸涩的冷意。
“凭什么?就凭他违抗的是我的命令。就凭他拿全城百姓的安危,去赌他那套华而不实的个人英雄主义!”
“他不是!”吴灼激动地反驳,泪水涟涟,“他成功了!他打乱了敌机编队!”
“成功?”吴道时猛地打断她,向前逼近一步,巨大的阴影将娇小的她完全笼罩,冰冷的目光死死锁住她泪眼模糊的脸,“如果他失败了呢?如果他那个花哨的动作没能奏效,反而被敌机当场击落呢?或者,地面火力没能抓住他那转瞬即逝的所谓‘机会’呢?你想过后果吗?嗯?”
他的质问一句比一句重,一句比一句冷厉!
“军令如山!战机不是他宋华卓用来表演个人英雄主义、甚至用来……”他顿了一下,“用来谈情说爱的舞台!”
“他不是……他是……”吴灼下意识地反驳,却被他冷冷打断。
“他是什么?”吴道时的目光锐利如冰锥,直刺她的心脏,“是你的未婚夫?还是让你宁可违背兄长、也要拼命维护的??天之骄子和空中英雄???”英雄二字,从他口中吐出,带着一种近乎轻蔑的冰冷味道。“令仪,你的立场和态度,转变得未免太快了些。需要我的时候,我可以是第一时间赶来‘保护’你的兄长。不需要的时候,我就是那个冷酷无情、棒打鸳鸯的恶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