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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拾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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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拾参

紫鳶没想到靳青嵐百忙之中还记得秋后算帐,但他毕竟久经欢场,各种装模作样早就惯熟,他连忙跪下来,玉手拉着靳青嵐的衣摆,春山眉黛低,泪珠盈掬,滴破胭脂脸,渍鮫綃香湿,苦苦哀求道:「请大人恕罪,奴家下次不会再犯了。」

眠樱也放下酒壶,跟着跪下来道:「紫鳶关心则乱,请大人开恩。」

靳青嵐把白玉盏搁在一旁,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抽出一根青玉雕云龙纹柄镶牙藤马鞭,指腹划过马鞭,指尖灵巧地摆弄着鞭梢。

紫鳶认得那是上次靳青嵐用的马鞭,他见识过靳青嵐百步穿杨的本事,知道若靳青嵐真的下狠手,自己这次不死也要剥掉一层皮。

眠樱温顺地靠着靳青嵐的膝头,遥山宫眉浅,碧玉篦扶坠髻云,柔声道:「现在离京都还有一段距离,要是紫鳶妹妹受伤了,在旅途上养伤也是不容易,若遇到需要紫鳶出力的地方,恐怕他爱莫能助。」

靳青嵐看也没有看眠樱,以鞭梢挑起紫鳶的下頷。

紫鳶楚楚可怜地看着靳青嵐,鸦翅低垂两鬓分,一抹浓红傍脸斜,翠黛眉低敛,泪随花落湿罗衣。

冰冷的鞭梢来回轻抚紫鳶的脸颊,使他浑身泛起鸡皮疙瘩,但他依然努力维持着那招人怜惜的姿态。

终于,靳青嵐随手把马鞭放在旁边,彷彿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,不以为意地道:「你们坐下来吧。」

眠樱领命坐下来,紫鳶却佯装腿软站不起来,他看得出靳青嵐不是真的想要惩罚自己,否则眠樱再是能言善辩,他也不会轻易放过紫鳶。

刚才的与其说是认真的威吓,更像是带有挑逗的调情。

果然,靳青嵐一手把紫鳶拉到怀中,紫鳶香云双颭玉蝉轻,枝柔腰嬝娜,迦南香嵌金长莲花纹十八子手串晃动着,靳青嵐不冷不热地道:「这样也害怕?」

「大人那么兇奴家,奴家当然害怕啊。」紫鳶敛黛含嚬喜又瞋,他咬着靳青嵐的耳朵道:「大人骑着的骏马需要大人鞭策,可是奴家会乖乖地让大人骑着的,怎么骑也可以。」

檐花影压红栏,径蘚痕沿碧甃,忽地柳塘风紧絮交飞,漾花一水平池,紫鳶依偎着靳青嵐的肩膀,窥人佯整玉搔头,红晕樱桃粉未乾。他不久之前还在哭,现在却已在娇笑,当真是一般妆样百般娇。

这句荤话极为放浪下流,靳青嵐的指腹来回摩挲着紫鳶柔嫩的下頷,他道:「我骑的是黑马,你知道文人是怎么叫唤黑马的吗?」

紫鳶眼波横一寸,微微酒色生红晕,諂媚地道:「奴家只识得几个字,还请大人不吝赐教。」

靳青嵐看了看眠樱,眠樱艳艳春娇入眼波,玉笋扶杯瀲灩,说道:「奴家不才,从前听说过『有驪有黄,以车彭彭』,请问是左马右丽的『驪』字吗?」

「正是。」

明明答对的是眠樱,靳青嵐却把白玉盏送到紫鳶的嘴边。紫鳶一回嚐酒絳唇光,他身为花魁行首,也算是嚐遍珍饈百味,却是从未品嚐过如此醇香的美酒。

窈窕玉堂褰翠幕,参差绣户垂珠箔,紫鳶冶袖长裙兰麝香,粉汗红绵扑,腻声问道:「这酒真好喝,是从哪里来的?」

靳青嵐把紫鳶的鬓发别到耳后,看着那艳粉红脂映宝鈿的容顏,说道:「这龙膏酒是陛下赏赐的,他还说必须配合这套文思院所製的白玉盏,否则就是哀梨蒸食了。」

「百幅霞綃,十斛龙膏,何必蓬山访碧桃。」眠樱把白玉盏送到靳青嵐的唇边,荑嫩手葳蕤,雪香花语不胜娇。

靳青嵐转头喝了口酒,点头道:「眠樱倒是长着一双波斯眼。」

「三世仕宦,方会着衣吃饭,奴家只是听说过罢了,若不是大人赏赐,奴家还没有福气品嚐。」

桃花乱落如红雨,丹霞烂成綺,景云轻若綈,凤额绣帘高卷,灰暖香融销永昼,戏蝶流鶯聚窗外,靳青嵐靠着杏黄地浅彩枝藤桃花纹缎枕,一手揽着紫鳶的细腰,另一手揽着眠樱的柔肩,宝串垂襟软,温香着体柔,两位倾城倾国的美人尽入怀中,他懒洋洋地瞇起眼睛,似乎是相当愜意。

紫鳶娇慵无力,婭姹相依,金系花腰,故作好奇地问道:「大人不是文官吗?原来您还会射箭呢。」

眠樱入鬓秋波常似笑,说道:「所谓君子六艺,礼、乐、射、御、书、数,靳大人当然样样精通。」

紫鳶的鲜红指尖在靳青嵐胸前画着圈,他不解地问道:「那么大人为什么不当武将?」

靳青嵐继续喝着眠樱送来的酒,他沉默须臾,方才淡淡地道:「千金之子,坐不垂堂,而且君子不器,当个弓箭手没什么意思。」

紫鳶亲吻着靳青嵐的脸颊,半额蜂妆,双蛾娇溜波,笑道:「大人文武双全,真了不起呢。」

眠樱指了指靳青嵐的红地云龙纹织金锦腰带,搔头斜坠玉,微笑道:「大人可不只是擅于弓箭。」

靳青嵐精瘦的腰间插着一柄短刀,紫鳶见过他佩戴这把短刀,但许多富家少爷也会随身佩戴镶满珠宝的刀剑,充当是身份的象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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